中國教師教育的戰(zhàn)略計劃是：到2035年，教師綜合素質、專業(yè)化水平和創(chuàng)新能力大幅提升，培養(yǎng)造就數(shù)以百萬計的骨干教師、數(shù)以十萬計的卓越教師、數(shù)以萬計的教育家型教師。新時代更需要數(shù)以萬計的優(yōu)秀校長，教育家型教師是優(yōu)秀校長的儲備源和成長搖籃。

優(yōu)秀校長需要學習和鍛煉，需要組織和個體共同用力，才能達到卓越勝任水平。在組織層面，教育行政部門領導和推動、大學和專家系統(tǒng)參與、支持校長培養(yǎng)的共同體已經成熟，組織層次清晰，措施到位，效果良好。在個體層面，成長路徑不一，但從學習角度來說，應該關注基礎的三件事。

經常讀

經常讀就是經常閱讀，不拘泥于傳統(tǒng)媒介或是新媒介，游歷也可放于其中。讀書和行走，都是長見識的方法，博覽群書觀天下是也。校長是“實踐派”，同時也是“思想者”，沒有閱讀的積淀，教學與管理就難有章程。正所謂，一日不讀書自己知道，三日不讀書同事知道，三月不讀書聽眾知道。

校長讀書讀什么？書海無涯，在內容上可以分為：流行類、文學名著類、社會科學類、史學類、哲學類、自成一體的著書立說。在層次上，林語堂把書分為上流、中流、下流。上流的經典自然要讀，下流的泥沙混雜，可以沙里淘金，中流的書人云亦云，無自家面目，所以他不讀。剛開始讀書的校長，得多讀多看，然后才能知道自己要讀什么，漸入佳境后方得樂趣。

讀書是對文化溫故知新的過程，需要恭敬、功夫和方法。教育人得慢慢體會和努力，自力所達，自持其境，自得其法，就是好的。在筆者多年閱讀過程中，總結了一些“雕蟲小技”，頗為管用。如專題閱讀法，是指以課題或以感興趣的問題為抓手，圍繞研究主題和專題進行系統(tǒng)、連續(xù)和深入的閱讀，主題明確，精深用力，做專題研究的時候常使用這種方法，可以伴教育人終身。再如詳略得當法，是指得當布置自己讀書的格局和精力，精讀與略讀都是可以的。又如博聞多識法，是指群書當閱，學貫古今當然好，學問是相通的，也不必過分拘謹于學科和專業(yè)，這要依個人之見識和精力而定。

隨時想

隨時想，就是隨時隨地思考、反思、整理和觀照。校長得有想法，思維之疏密，決定其管理框架、細節(jié)和質感。學思結合，讀思也不分家。錢鐘書先生曾總結說，自己講座好是因為善于聯(lián)想。聯(lián)想要求頗高，不僅需要有物可聯(lián)，還需有聯(lián)結的方法，方能得心應手。但對于校長而言，有了讀的基礎，學術和管理聯(lián)想就“有譜兒”了。

校長想什么？生活與學問的道理都是相通的，校長要思考于自己學校管理與教學有所裨益的。在筆者看來，有四點可想：一是想自己發(fā)言或寫作時引用的概念、句子、典故、觀點，時常翻閱溫習舊知，常用常新；二是想自身學科專業(yè)和管理方面的根本問題，或是當下管理的緊迫問題與前沿問題，這些往往關系到學校管理的命脈；三是想自己所懷疑的，對于那些與自身經驗、知識相沖突的觀點常問為什么，越問越明，越辯越清；四是想他人的研究方法，遇到舍不得讀完的書和百讀不厭的書，要用心琢磨作者的敘述方式、論證方法和表述結構，點點吸收，徐徐積累，滴水穿石，一朝醒悟。

所讀和所想不一定非得匹配和等量，總是有增減的。隨時想就是為了有增加少減損。常用的手段如做筆記、隨手記、集中思考、貫通思考等都比較有用。在逐個問題破解之后，繼續(xù)深度思考，整理思路，打通和完善知識結構。知術欲圓，理才透徹，校長得弄清楚道理，先說服自己，才能說服和領導別人。

定期寫

定期寫就是定時把所思所想寫出來。校長們在閱讀與思考之后，還得致力于“有說法”，即立言。這既是對所讀所思的總結，也是以自身觀點影響他人、影響世界的重要一步。

校長寫點什么呢？思之所至，筆之所至，寫并不難，水到渠成的事。校長可以寫你熱愛的：養(yǎng)成習慣，把研究的興趣、喜愛的話題、縈繞的問題、頓悟的道理都寫出來?；蚴菍懩愦_定的：把成熟的研究和思考寫下來，要能夠自圓其說、貫通道理，也許會有創(chuàng)新的觀點。再或是寫你相信的：研究和確定性讓人自信，校長要觀點篤定，論據(jù)充分，論證自恰，表達價值立場，引導教育同行。

教育人立言很正常，但如何寫卻是讓不少校長苦惱的問題。從長遠看，有三點可以參考。一是讀、想、寫三件事高度互動，溫故知新，復習文獻，運用知識，不分先后，良好循環(huán)即可。二是零存整取，將平時思考的問題逐個解決，各個擊破。這樣做的一個好處就是可以觀察到自己思想的變化。三是一氣呵成，集中時間執(zhí)行寫作計劃，比如每年的假期就可以重點利用。

在寫法上，不一而足，校長可以選擇最適合自己的方法。如綱舉目張法，從綱到目到段到句到字，在邏輯上理順后，寫起來順理成章不費勁。再如以小觀大法，小處可見大觀，現(xiàn)象、事實和問題都依據(jù)于歷史和社會脈絡。校長寫作時可以寫得縱橫闔捭，自成一派氣象，這也最能考驗校長平日的積累功夫。

總而言之，新時代對校長提出了更高的管理要求，優(yōu)秀的校長得是有想法、有辦法和有說法的人，才能做到工作專業(yè)化、成果可見化。持續(xù)的組織培訓和自我學習，必得一二，積小成大，由近及遠，最后自能達到校長優(yōu)秀、學校繁榮的目標。

（作者系北京師范大學教育學部教授、博士生導師）

《中國教育報》2020年11月18日第5版